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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共事的各个族裔的同事 Part 14

4)、继承家业的Ray

Ray与前面提到的Henry毕业于同所大学,同个专业,应该比Henry早几年,在和我共事之前,曾在微软干过一段。Ray脑子灵活,平时工作十分卖力。Ray告诉我,他幼时在澳门、香港来回住,后随父母移民加拿大、美国,家族在香港、澳门、加拿大、美国都有些小生意,他拥有香港、澳门、英国、加拿大、美国多重国籍和护照。

有一天Ray突然给我讲,他要辞工继承家业,我听了吃了一惊,忙问这是怎么回事。他讲,他祖父在香港几十年来一直投资一家公司,最近这家公司破产,作为老股东之一,他祖父分得几间破败狭小的烂厂房。不要小看了这几间破房子,当时在香港,房地产如日中天,几间又小又烂的破厂房居然卖了几千万港币。他祖父为了将来不交遗产税,现在就打算把这笔钱赠送给他,但条件是他必须辞工回家帮衬家族的生意。万般无奈,他辞了工,回家继承家业去了。

后来有一次我去downtown办事时,路过一家店铺,不经意的透过落地大厨窗向里面看去,居然看到了Ray在里面,连忙进去和Ray打招呼。Ray说,他几年前去福建投资做生意,开始时当地政府非常热情,双方打的一片火热,仿佛一切都没有问题,但等到具体做事情的时候,当地政府原先答应的事情却总也落实不下来。他催了当地政府一遍又一遍,当地政府官员一再推诿,最后干脆做了个局,和公检法联手把他给整了,投资一个子儿没剩下来,全都赔了进去,Ray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语,只好卷铺盖走人,又撤回来了。Ray接着说,这家店是他们家的,又一指站柜台的一位女子,那个人是他太太,说:去大陆唯一的收获,就是娶了太太。

10、大陆同事

最后讲到同胞们的故事。大陆来的,小镇做题家居大多数,所谓小镇,其实就是农村,做题家就是知识分子,小镇做题家就是农民知识分子。农民同志,喜欢家长里短的八卦,而知识分子则难免文人相轻,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这么些年来,考学将大家都培养的卷的厉害,相互踩成为了本能。除了小镇做题家,还有大院或大城市做题家,他们格局大一些,见过些世面,与大院或大城市做题家打交道,交流就容易些,不用太斗心眼子。碰到过几个北京大院儿的子弟,一个清华的,一个北医的,都是化工大院的,还有个北钢的,是计委大院的,和我三观相合,非常谈得来。当时他们的头头马洪、马宾,我在航天部的时候,常遇到他们来所里参加当时钱学森的讨论班。大陆的同胞,大家都太熟悉了,一般的故事没太大意思,大家都见过,那我就尽量找几个惊世骇俗的故事来讲讲。

1)、共党特务的后人Alan

当年在一家大电讯公司做的时候,和Alan在一个team。Alan北京人,年纪比我大不少,是上山下乡那一批,78年考上人大,80年就到了北美。他跟我讲,他刚来的时候,除了几个老华侨,很少能遇见大陆来的,80年出来的太少了,我自然就问他怎么能在80年出来。他告诉我,他祖父原是共党的高级特务,年轻时和周恩来、董必武等一起混的。老家有个原配就是他祖母,而他祖父49年和年轻的小太太去了台湾,后来又辗转来到了北美。组织上对他祖母、父亲、叔叔等非常照顾,送他父亲、叔叔去苏联学习,回来后就成为中科院某所的技术骨干。改革开放后,他父亲与他祖父家联系上了,那时他祖父已去世,但他祖父和小太太生育的他的姑姑、叔叔们愿意帮助他出国留学。他到了国外,见到他姑姑,他姑姑告诉他这所房子就是他爷爷留给他的。真是出身好,谁也比不了,那时出国留学的,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,他倒好,一来就有一栋房子。

Alan一个人住一栋房子太奢侈了,自然他就将房子出租,租钱用于生活和学费。他说这么些年来,什么奇奇怪怪的租客他都见过,有一回,一个男的带了两个女的来租房,他那时年轻,也没多想,反正给钱,谁租还不是都是租,结果发现那两个女的都是他的女友,三人居然相处融洽,从未吵架。和Alan混熟了,有时去他家玩,他太太是香港人,他两口子,国语、广东话都能说,但据其他广东人说,Alan的广东话讲的似是而非,他同他太太在家里讲估计问题不大,但他们外人听了则忍俊不禁。Alan最大的优点是喜欢与人打交道,乐于助人,缺点是虎头蛇尾,开始时干劲十足,特能忽悠,但完全坚持不下来。

一天Alan跟我说,他太太的一个朋友,原是广州军区歌舞团的一个歌唱演员,她以前的同事和她联系,说她们几家投资移民办成了,来北美需要找个地方落脚,请她帮忙接洽一下,她就找到了Alan。Alan帮他们租房子,机场接机,还去帮着买家具。Alan说,他们一共三家,都是深圳来的亿万富翁,一家是叫做波哥的和他太太及儿子、女儿;一家是叫平先生的和他太太、儿子及他妹妹的两个女儿;还一家是叫月姐的和她的先生、儿子及她的干女儿,也就是她朋友的女儿。月姐是波哥的妹妹,波哥的太太就是Alan太太的朋友在广州军区歌舞团的那位同事。Alan讲,这些人真有钱,他带他们去银行开户,瞥见他们往保险箱里放大把的钻石、翡翠和劳力士表。这些人不仅有钱,而且是深圳响当当的黑白道通吃的人物,谁都要买他们的帐。

Alan接着说,他家4千尺的大房子,开着奔驰车,跟百万富翁似的,这几个人对他很看得上,特别是他们经历类似,都是当年插过队的,而且家里有背景的,所以特别谈得来,尤其是波哥和他无话不谈。波哥的父母亲是早年随林彪南下的干部,父亲后任沿海某市的市委书记,母亲则是广东省委的干部,波哥插了几年队就去广州军区特工大队当了兵,练就了一身好武艺,还当上了头头。后来部队搞活经济,他就下了海,凭着他父母的关系,从批条子倒钢材到走私,赚下了亿万的身家,还在海南整下了大片的地。可这一下子,他们军区里的合伙人就觉着分的少了,他拿多了,分赃不均,便在后面使坏,一个黑状子到军区把他给告了,军区秘密派人到海南,从被窝里把他抓了出来,送上军事法庭。据波哥说这帮子人黑得很,比黑社会还黑,在里面玩命打他,但他就是什么也不说。后来还是他妹妹月姐有门路,找机会把事情捅到刘华清那里,刘华清到广州军区的时候就过问此事,军区没办法就把波哥给放了,但海南的地和大批走私物品却依然被军区给扣下了。据波哥说,他家老爷子和江泽民很熟,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老江提提,把海南的财产再要回来。

Alan又谈到另外一位平先生,说平先生是清华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,原在某部委当处长,深圳设为特区后,各部委都在深圳建公司,平先生也就被他们部里派到深圳来做公司。和当时的很多人一样,他就借着公司的名义为自己做,赚了大钱,但一样被人告发投入大牢,打个半死,本来都有可能被判死刑的。他们家知道月姐神通广大,就来请月姐帮忙。月姐果然厉害,愣是把他从监狱里捞了出来。平先生出来后就自己做公司了,生意做得很大、很成功,而且凡是波哥、月姐的生意,他一定参股,还出大头,但一概不过问经营,全由月姐说了算,算是报答月姐的救命之恩。

Alan最后谈到月姐,说月姐原在深圳市政府作处长,波哥出事后,他们在省委的母亲就建议月姐下海,帮忙打理家族生意,现在她主要经营他们家和平先生一起办的一个俱乐部。月姐的老公是深业上层高管,过来了以后没几天,就匆匆的赶回深圳了。Alan忽悠功夫还是不错的,和这几个富翁聊嗨了,就忽悠他们一起做生意。

几天后Alan拉着我,说波哥和平先生晚上请吃饭,你和我一起去凑个热闹。晚上我按时开车到约定的饭店,进去一看,Alan西装革履的已经和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上了,我忙走过去打招呼,Alan就把我介绍给波哥和平先生。波哥果然生得仪表堂堂,一副络腮胡子,身材高大魁梧,行事十分仗义,果有些大佬的风范;平先生则显得十分儒雅。波哥说,在深圳,什么事都有人来帮着做,但在这里什么都要自己动手,他昨天装家具,把腰给扭了,这儿是呆不下去了,他要尽快回深圳。吃玩饭,Alan问去哪里玩,要不要来点刺激的?大家欣然同意,Alan就把大家拉到一家脱衣舞厅。大家进去坐下后,波哥一伸手,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差不多两千刀的票子往桌子上一放,豪气的说道,大家随便玩,钱我出!

后来Alan还真和这几个富豪去深圳创业去了,但真要干事情,真要让人家真金白银的往外掏,先前的承诺,豪言壮语,热乎劲儿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,什么都要锱铢必较了,友谊的小船,说翻就翻了,不到半年,Alan就又灰溜溜的回来了。回来了见面聊,他说这里真是没法和深圳比,深圳到处灯红酒绿,美女如云,真是有钱人的天堂,有钱怎么折腾都行,他在深圳也有美女相伴,夜夜笙歌,但不幸的是被染上乙肝,回来把老婆也给感染了,这些日子天天被老婆骂。

不过,深圳的这段经历,还是给他的心里播下了种子,最终Alan还是通过他在中科院的亲戚的门路,回国进了一家高科技公司。去年我偶尔查他的LinkedIn,他已然是Director了。我大约两年前在一个Mall里面偶遇Alan的太太,一个人和一群小孩,看上去没什么大变化。我当时想Alan该有七十岁了,他的两个小孩都该三四十岁了,可他太太看上去没大变化,应该比他年轻不少,这么些年来两个人分开,一个在北京,一个在万里之外的北美,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安排的,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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